[刑法]塗改罰單觸犯妨害公務？

好久沒針對時事新聞研究法律問題了！

今天剛好見到一篇有趣的新聞「女不服取締 黑筆改罰單」，因為女騎士逆向行駛遭警方攔查，之後又發現安全帽帽帶未扣，掣單舉發時多開了一條未戴安全帽，女騎士不服取締，直接拿起黑筆，把罰單上未戴安全帽的違規事項直接塗改，遭員警以妨害公務逮捕。

一般人的最先反應的疑問應該是：「為何是妨害公務？」以前的案例只聽說過罰單上偽簽他人簽名大多是涉嫌偽造私文書、行使偽造私文書、偽造署押等犯罪；如果是還沒簽名就把罰單搶過來撕毀，就是毀損公文書等罪，若是簽完名後撕毀警察給的通知聯，是不成罪的。

那此則新聞案例，為何是妨害公務呢？

先從罰單到底是屬於公文書或私文書的性質開始解析。

違反道路交通管理事件通知單，也就是俗稱的「罰單、紅單」，一式有四聯，分別是移送聯、通知聯、迴覆聯與存查聯。通常警察掣單內容是寫在第一聯（移送聯），然後藉由複寫紙套印在其他三聯，填寫完畢後交由違規人確認後，在「收受通知聯者簽章」欄內簽名，代表由違規人出具領收通知聯之證明。

所以，在最高法院的判例認證下（83年台上字第6631號），罰單的移送聯和通知聯，性質是屬於刑法上之私文書。若是偽簽他人簽名，即屬於偽造私文書、行使偽造私文書、偽造署押等罪之範疇。

上面的說明有一個關鍵的動作，就是「簽名」。簽名代表的是違規人領收罰單的通知聯，簽名那張的移送聯代表的是收據；若是在尚未簽名之前，紅單性質上仍屬於掣單員警所有，填寫完違規內容但尚未交於違規人確認簽名，則是屬於刑法第10條第3項所規定的公文書（公務員職務上製作之文書）。所以，實務上很多的案例均認為，在還沒簽名就把罰單搶過來撕毀，致令不堪用者，係觸犯刑法第138條的毀損公文書罪。

回過頭來看此則新聞案例，女騎士還沒簽名，所以罰單還在警員的掌管範圍之內，依據前面的說明，應該還是屬於公文書，但為何未構成第138條的毀損公文書呢？關鍵在於第138條的要件屬於結果犯，必須被毀損之物要致令不堪用。但仔細端詳新聞中的照片，女騎士只是用黑筆劃幾條線塗鴨，「未戴安全帽」的字樣還是可以辨視，是否已達「致令不堪用」的程度，有很大的討論空間。

至於，最後用第135條的妨害公務移送，妥適嗎？

只要是對於公務員依法執行職務時，施強暴脅迫者，即構成妨害公務。女騎士安全帽帶未繫妥，依據道路交通管理處罰條例本可舉發處罰，有人可能會認為是輕微違規，警察應該勸導。但此係行政罰法上賦予的裁量權，若是違規人不服勸導或是惡性重大者，掣單舉發亦屬合法。至於違規人違法後的態度如何，影片中一清二楚。

既然警察依法舉發，即屬於依法執行職務，接下來只剩下「直接拿黑筆塗改」的行為，是否構成「強暴脅迫」的要件了。

雖然，看起來塗改的行為外觀似乎尚未達到「致使不能抗拒」的強暴要件，女騎士亦無用言語要脅的情狀，但若是塗改的動作出於迅速不及制止或抗拒，應該還是可以認為符合強暴的要件。

另外，從法定刑度的角度來看，135條的法定刑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或三百元以下罰金，反觀138條的法定刑卻是五年以下有期徒刑。用較低刑度的135條妨礙公務移送，反而是對女騎士較為有利的選擇，警察看起來還是有考量到情輕法重的問題，還有人質疑警察不夠人性嗎？

結論：再怎麼不滿，罰單還是等簽完名領收了以後，再決定要撕還是要塗！